【2014.11.20】生意気な子供同士

机动战士高达Z同人

CP：夏亚·阿兹纳布尔/阿姆罗·雷

文章保留2014年前记

写在前面：

　　这并不是夏亚大佐迟到的生贺。

　　为了在这片宇宙中逝去的全部理想和友谊干杯。

　　夕阳正缓慢地沉下舷窗。晚暮的天空透出绀色，逐渐褪去温暖光亮而变得澄澈窈深。浮空的大型运输舰在无轨的航路上缓缓前行，高空气压招来轻微的耳鸣与晕眩，但这对于常年在空中奔波的船员们而言已是稔熟的日常，隔着门传来的交盏欢喧之声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甚至盖过了引擎那虎狮低吼般的轰鸣。

　　夹在战争间隙的短暂和平总是格外惹人珍惜，更不必说是在作战成功后，喜悦正盛的时间点。因此纵然庆功会的主角借故早早离开，也丝毫未影响到众人的兴致。　　

　　“像这样开心的时间也是必须的，如果一直忍受着苦难前行，会觉得看不到希望吧。”

　　“所以在苦难中忍受许久的民众的热情也才最容易调动起来啊。”

　　转角处的电气门将欢庆的房间与舰内其他区域分断开来，而在这个没有酒觥相碰与宴宾谈笑的、沉浸于黄昏氛围的走廊里，此刻却站立着最应当出现在庆功会上的人。

　　在达喀尔的议会厅内代表了AEUG进行演说，并担任了其领袖一职的科瓦特罗·巴吉纳大尉——亦是过去曾被赋予“红色彗星”称号的吉翁军MS王牌驾驶员，夏亚·阿兹纳布尔。这个在一年战争后一度被众人认为已死的男人，如今再次以新的身份站上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然而，这场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演讲实际上究竟会影响地球与宇宙至何地步，现在犹未可知。

　　只有未来的不确定才是唯一了然于心的事实。

　　正因为清晰地理解这点，夏亚才会在船员们对自己道出贺辞的时候选择了退席。

　　或者可以说，退避。

　　独来独往的心性，与回应众人期待的责任感之间发生了难免的冲突。长久以来不与他人过度亲近的原因，只是不希望其他的人和事物成为自己的弱点，但从乞力马扎罗回来的那一日，怀抱着强化人少女失去了生命的身躯，满心悲痛却依旧用坚决的目光向自己要求担负责任的少年——那时卡缪·维丹所说的话语像是烙印在了脑海之中，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感情也随之一并融入了夏亚的意识。

　　「我已经不会再称呼你为科瓦特罗·巴吉纳大尉了，你必须再次成为夏亚·阿兹纳布尔。」

　　说不定只是因为那句话，才会借着一时的冲动做到这一步。

　　夏亚不免自嘲地想到。

　　而能够理解自己如此想法的人，如今大概只有站在一旁，说着「你可能是流着牺牲者的血也说不准」这种不知是玩笑还是真心话的青年了。

　　——曾经在战场上与自己枪刃相向的敌人，现在却与自己并肩而立的伙伴。

　　“虽然不是很喜欢这种说法，不过既然已经付出了努力，就不能让它白白浪费。”

　　名为阿姆罗·雷的青年举起手中的玻璃杯将剩余的酒饮尽，五指扣住玻璃杯的边缘轻轻晃动。

　　“无论你怎么想，该发生的变化都不会再消失了。”

　　“……没有退路了啊。”

　　“就是这么回事。”拍了拍夏亚的肩膀，阿姆罗看着对方还是一副敛眉垂目的凝重神情，只是不发一语地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

　　走出数步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阿姆罗复又转头看向仍站在原地的人，“明天大概又会变得忙碌起来，像今天这样的庆祝会是不会有空闲再办了吧……所以，没办法准时送出虽然很遗憾，但祝福的话还是与氛围相称比较好。”

　　“莫非你能预测到明天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发生吗？”

　　对于夏亚似是打趣的反问，阿姆罗却露出了颇为困惑的神情，而在发现对方真的没能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的意思时，不禁深感无奈地叹息出声。

　　“祝福生日这种事，不需要预测也可以做到吧。”

　　“……”

　　这回轮到夏亚惊愕了。湖水般碧蓝的眼睛不自主地睁大，嘴唇微微张开却半个音节也未能发出。

　　“还是说明天并不是你真正的生日？就像科瓦特罗·巴吉纳的假名一样，你连生日都准备了复数个吗？”

　　“……虽然借用他人生日这件事也曾有过体验，但之后便没出现过什么状况需要做到这一步了。”

　　“借用？”

　　“与夏亚·阿兹纳布尔的名字一同。”

　　说出这句话的夏亚语气中并无过多感慨，而阿姆罗听后亦只是平淡地回答“是这样啊”，既不追问缘由也不表示讶异，像是猜到了对方在过去应当有这样的经历一般。

　　“不过对于我而言，过去也好未来也好，夏亚·阿兹纳布尔都仅指你一人，而你对于我而言，除了夏亚以外也不会再有其他身份。”

　　没有一丝恭维抑或嘲笑的意念，仿佛在陈述着某个人尽皆知的事实，但追逐着夏亚的双瞳并直视而来的阿姆罗的眼中所蕴藏的，则是与他的口吻全不相称的锐利目光。心中浮起像是被对方的眼神所责难的感觉，夏亚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的焦点。

　　“想不到你也是这么执念深沉的人。”

　　“大概因为对象是你吧。总还是觉得不曾被你放过，自side-7那时起就是如此。”似是沉于回忆，阿姆罗稍稍垂首，拿着酒杯的手缓缓收紧了指尖，在玻璃上划过时发出轻响，“永远要多考虑一步，才能在跟你的交锋中活下去，这种压迫感从我知道你的存在那天开始便从未消失。”

　　“就这点来说，我们是彼此彼此。”

　　“虽然你看起来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个评价权当夸奖收下了。”

　　对于夏亚避重就轻的回答，阿姆罗只是笑着揶揄道“自恋也该有个限度”，接着三言两语道别后便转过身离开了昏暗的走廊。夏亚沉默地注视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对方走过转角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才回头再次凝注窗外绛紫夜色。

　　如果说各安其职就会令人感到内心安定的话，想必如今该是阿姆罗最为安心的时候。不再像一只被联邦饲养在笼中的观赏鸟雀，作为一个驾驶员而生存着的阿姆罗·雷逐渐洗去七年来所积累的胆怯彷徨，充满了活力与生机。

　　而为了寻回这样的阿姆罗·雷，或许才算是自己此次回到地球的真正目的。虽然这种想法对于其他卡拉巴和AEUG的成员而言实在太过不公，但夏亚无法在心中将这种想法否定。自阿巴瓦库一战分离后，阿姆罗的气息如同浸入了拉拉在宇宙中飘荡的灵魂一般，时时随着故人倩影潜入夏亚的意识，不分醒时梦中地叨扰。

　　无法清算自己呼唤两人姓名的次数，夏亚只觉得在浩瀚而冰冷的宇宙之中，唯有那些令人感怀的回忆还残留着温度，由此催生出的向往和依恋随时间的流逝深深根植在了脑海，直到有一天，它们会指引着自己再次回到过去。

　　回到故人的身边。

　　怀有这份软弱的人，也是能成为领袖的存在吗。

　　“要成为牺牲者，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啊。原本为了他人的期待而采取行动，就与我所持的价值观念相悖了。”

　　自言自语地道出心声，夏亚转头看向了方才阿姆罗离开的地方，似是注视着什么理应消散的事物而有所触动，他将握着酒杯的手缓缓举到身前，隔空做出了干杯的姿态。

　　“但愿共同的理想能将我们最终带往同样的道路。如若不然，在此之上需要承担的悲伤，或许会压迫我们至最深的绝望吧。”

　　阿姆罗。

　　在黑暗所笼罩的空间之中，无论是夏亚眼中复杂的神情还是那几不可辨的微笑，都无人得见。

　　而那不知是心愿还是觉悟的话语，亦散失在了隐约传来的欢闹声中，全无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