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6】私の罪は悪臭を放ち、天まで臭う。
- Sheenagh Gelberg
- Jun 30,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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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友人进行图文交换的同人文。《国盗物语》同人。
TAG:织田信长/明智光秀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光秀从沉思中惊醒。
军队正有条不紊地行进。马蹄踏过山路的声音如无止歇的海潮,一波接一波推搡着他纷乱的意绪。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家臣,夜色下头盔在对方脸上遮起浓重的阴影,“您刚才说了什么吗?”对方闻言,似是诧异地沉默了须臾,开口回答,“方才在下并未说话。”
光秀有些恍然,缓缓点了点头。对方又小心翼翼接着问,“大人,是否身体不适?”
等了片刻,见他不出声,对方继续说道,“无论大人作何决定,在下都会紧随大人直到最后一刻。”
“我很清楚这点。”光秀轻声回应,转回头看向前路,总算觉得自己又恢复了些许清明。临近起事,接连数日他梦魇不绝,且梦中惨状愈演愈烈。无法安睡极伤神智,对此他却无可奈何。生平第一次,他要面对一个曾经他甚至不敢分析考量的对手,虽然以他的能力而言这并非不可做到。
但是,与那个人刀剑相向,若非极端痛恨那个人,任谁都会因恐惧而使执刀的双手发颤。
更何况是这个总是低那人一头的自己。
常年追随光秀左右的家臣好像很清楚他内心的挣扎,“……大人,您想改变主意吗。”他听了这话,面上不动声色,手却暗暗攥紧了缰绳,“箭已离弦。就算我想改变主意,它也无法改变飞行的方向。”
而结果只有两个。一箭中的,或失之准心。他只有这一支箭,只有这一次机会。他必须要嬴。摒弃犹豫和慈悲,抛下弑主沉重的罪恶感,调动起他毕生全部的智慧和勇气,将这一箭射中对方毫无防备的胸口。为此他不能再压抑悲伤与痛苦,不能再忍耐。
光秀必须恨那个人,必须对那人恨之入骨,才能使他届时没有半点迟疑地杀死那个人,就像光秀很多次杀死对方那样——虽然都是在梦里,没有一次真的。他以各种各样残酷又暴虐的方式让对方流血流泪,痛哭哀嚎,像一条虫子般匍匐着企图逃走,最后化作一滩肉泥,一堆死灰。那个人是他的心魔。从最初到现在,他太过清楚。
在梦里他对待那个人越残酷,现实中他就对那个人越恐惧。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即使求饶也难得仁慈与宽恕的命运,光秀只能想到三种。天灾、疾病,还有那个人。人们的求饶,在那个人嗜血的欲望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那位胆敢自称第六天魔王的绝世武将,织田弹正忠信长。
“不能再放任那位殿下为所欲为了。”光秀将这话说给自己,“持续数十年的战乱……那位殿下并没有想要结束它。”
“但您一直认为,信长殿下是最有才能一统天下的人啊。”
“那位殿下就是太有才能了。”光秀情不自禁咬紧了牙。他的家臣听了他的话,有些疑惑地反问,“才能也可以‘有得太多’吗?”
“当然可以,特别是那个人的德行并不能配得上那个人的才能的时候。”
这样的人,是比起毫无才能的一般人更加危险的,一定要被阻止、被遏制的存在。
“对于那位殿下而言,我们不过是他的一柄刀剑,一把火枪。若是那位殿下觉得我们用着不衬手了,随时会把我们抛弃。”想起遭到流放的林秀贞和佐久间信盛,不安的暗流仍在光秀的心底涌动,“或许在那位殿下看来,人的价值仅见于才能一处……或许在他看来,下属对他的忠诚归顺是道义所向,承受他的侮辱更是理所应当。”
是的。就像这样。他想着,感到自己倾吐的欲望源源不断地生出,对信长的愤恨也愈发鲜明强烈。没错。就像这样。
他又更坚定自己的决心了。
“无论如何,现下胜家大人在攻打鱼津,秀吉大人正与毛利氏纠缠,岐阜侍从殿下和家康殿下尚在堺城,他们都势必赶不及前来救信长殿下[1]。”家臣听出了他话中的怨恨,像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般说道。可他听了却只是摇头。
“应该思考的,不是究竟还有谁会赶来救他,而是我方的兵力达到多少时,才会让那些可能的救兵感到足够的威胁,以至于不敢轻举妄动;让那位殿下认为没有希望,放弃逃走的念头。——他人是难以被改变的,不如改变自身。让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足够恐怖,所有人便只有俯首颤栗龟缩以求生,再无意背水一战冒死以求存。”
“比如,让他们明白,无论如何挣扎,此行都将一无所得。没有人会冒险攀上峭壁,只为摘一颗无法入口的毒果。他们意图搭救的人已断无生机,他们便不会冒死前来。”
为了所谓信任与坚持而放弃生命,于此乱世与枉死无异。就像曾经那个人听闻浅井氏叛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决定撤出金崎一般。思及此,光秀在心中嘲笑起自己来。这般想法从来不该是属于自己的,自几时起,它们也在自己心中生了根,发了芽?
事到如今,也无法再埋怨一句“一切只因那个人”了。自地狱升起的毁灭之焰,将陈旧腐朽的国境、反叛作乱的国人烧作焦土,来年在焦土上开出的,将是与过去截然不同的花。即使织田氏的荣光是夏末的花朵,明盛的时光快要尽了,再艳丽亦已逃不脱衰败、凋零的结局[2]。
只是不知他是否也能将守旧的人心燃成灰烬,再将新的种子播下?
“还记得弹正忠大人是怎样杀死屋长岛和中江两砦之中留民的吗?”他似是若无其事地向家臣问起。
这便是业报啊。光秀忍不住想大笑,鼻根却突然一酸。
这就是业报。他残忍地想着。那个人的话,定然是明白的。
[1]:本句修改自《国盗り物語》原文:しかも、織田家の軍団司令官たちは全て遠方にいた。柴田勝家は北国にあり、滝川一益は関東にあり、羽柴秀吉は備中にあり、丹羽長秀は軍勢を大坂に集結させつつあり、徳川家康にいたってはわずかの供まわりをつれて堺見物に出かけつつある。
[2]:本能寺之变的各种猜想都看了一遍,或许明智光秀最终叛变的原因是多重的,但压垮骆驼背的最后一根稻草却很难找。我最后选择的是光秀无法接受信长的长期战争规划而与其分裂的说法,因为被织田信长当众家暴(?)于是愤而杀夫(?)这个实在太匹夫之勇了。司马辽太郎在原著中提出是信长让光秀攻下毛利氏领地但同时收回光秀现有领地,这个出处我没找到,不知道是司马辽太郎自己构思的还是有所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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