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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6】宛丘

  • Sheenagh Gelberg
  • Jun 3, 2016
  • 9 min read

中国史春秋时代同人

CP:孙叔敖/熊侣

注意:本篇文章纯属虚构。内含限制级要素。

  大军自北境凯旋后三日,楚王于宫中设宴赐酒群臣。

  孙叔敖本欲推辞不来。他不善饮,此刻更兼一份大战方歇的疲惫;而那位楚王是根本不在意什么以饮酒观盛德的人,更不把戒耽酒的先训放在心上,只怕不与众人喝到日暮酒酣是不会罢休。但最后他还是架不住宫里的一再相请,乘上了赴宴的马车。

  若换作以往,熊侣可能还不会固执若此,想来也是为这次战胜的对手与以往不同。孙叔敖想着,心中暗叹。他看着筵上诸人频频酢酬,投壶谈笑,自己却只敬了三爵后便婉拒了斟酒的侍女,端坐于席缓用羹汤,只在有人前来敬酒时才浅斟回敬。朝臣多知晓他素来有疾且生性喜静,与他应酬时基本不会多言。而熊侣则一直坐在主人席上,除答酢外并不多饮,却时不时侧过头与姬妾低声说话,有几回不知说了什么逗得人家羞红了脸,他自己又笑得欢畅。孙叔敖无意中瞥见这般场景,一个发愣结果被刚喝进口的水呛了半天。侍者们见状赶忙上前替他擦脸拍背,他努力压下咳嗽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想难怪平日里熊侣几乎不笑,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夏季漫长而炎热的白天在钟鼓声里缓慢流逝。当夕阳自天边褪去最后一缕暖光时,殿内一盏盏灯烛亦随之亮起。融融烛火中众人皆酒酣耳热,还有不少人不胜酒力,中途便已被侍者搀走歇息。孙叔敖亦起身欲归,迎面却来了一整天都未与自己打过照面的人。看着朝自己走近的伍参手里执樽,孙叔敖略一思忖,转头让侍者为自己取来酒爵。

  “君子有酒,嘉宾之燕又思。”伍参双手举樽,笑容满面地道了祝酒辞。孙叔敖举爵回敬,与伍参一同将杯中物饮干——方才的侍者乖觉,往爵中斟的是清水。

  “值此良辰,人人酬酢为欢,不醉不罢;子何以终日独坐于席?”

  “敖不善饮,恐醉而失仪。”

  “夜饮不醉无归,况此战大捷,既为尽欢,何惧失行。”伍参一摆手,险些甩掉了酒樽。一直站在不远处注视着父亲的伍举似是有所察觉,趋步上前欲取走伍参手中的酒樽,却被后者呵退。孙叔敖见伍参喜怒骤变的样子,定了定神道,“子所言吾知矣。今大胜晋,悉子顺天时而知敌虚之故。未往贺者,实敖之过也。子不浮我,我自受浮而饮。”

  伍参看侍者将孙叔敖手中金爵斟满,后者随即举爵一饮而尽,兀地又笑了,“孙叔诚善攻者,先发制人,以动自保。非子之故,晋师不溃。”

  此时已有人望见这边情形有异,便三三两两凑上前来。伍参却仿佛全无所知,只是看定了孙叔敖,然后一声长叹,“然事既捷,参之肉不可得食。食指动而不得异味,吾诚为子惜之!”

  闻言,孙叔敖诧异地抬眼看向伍参,后者面上笑意依旧,双目之中却显出混沌的神采,仿佛暴雨将至、彤云千叠的穹窿。孙叔敖心里一沉,而伍参不待他开口,又自顾自说了下去,“子不欲战,以恐连年征伐,士卒疲敝故也。此岂吾所不知?然晋之从政者各怀异心,三军无以适从,此天助我败晋师也。吾顺天时以讨晋,反获咎于子,言欲食吾肉,何其怨之甚也!”

  此话一出,众人皆大惊失色,孙叔敖不禁蹙额,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苏从看见孙叔敖苍白的脸色,劝伍参道“此非令尹之过也”,却因被伍参高声反问“然则孰之过”而怔然失语。正当事态胶着,孙叔敖欲开口谢罪时,由远及近地响起了楚王沉稳的声音。

  “大夫洞晓战机,令尹所言亦有其理,二人皆无过。”熊侣的语气淡得听不出喜怒,目光扫过站在正在父亲身边的伍举,向他挥手道,“汝父殆醉,宜早将息。”

  伍举闻言如蒙大赦,匆匆行礼后揽过伍参的手臂半拉半扶着带他走出了大殿;诸人见状也一一告辞离开。苏从瞥见孙叔敖仍垂首立于原地,不动声色地在后退时碰了一下他的肩膀;孙叔敖回过神,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苏从离去的身影,随即转身欲向熊侣拱手辞去,后者却先开口打断了他的动作,“令尹留步。”

  孙叔敖一怔,赶忙躬身道,“谨闻王命。”熊侣走上前径直握住了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随寡人来”便拽着他走出灯火通明的前殿。孙叔敖不明熊侣用意,一路迷迷糊糊地跟着熊侣走过了中庭迷宫似的廊巷。夏夜凉风拂过时留下兰草幽幽的清香,不知为何使孙叔敖感到一阵醉酒般的晕眩,连带眼前熊侣的背影都仿佛梦中的幻觉,透出如星如萤的光。直到烛明摇红的内殿大门越来越近,孙叔敖才大梦方觉似的一个激灵,蓦地停下了脚步。熊侣被他这一动作,亦松开了手,转过身看向孙叔敖。背着光的脸上表情难辨,一开口的声音却隐约带了无奈的意思,“汝晓参醉而失礼,何必应之。”

  “……未察大夫不快于臣,以致今日,而劳君神;此实敖之过。”孙叔敖以为熊侣责怪自己,先垂首谢了罪。

  “子无过。”熊侣干脆地反驳了孙叔敖的话,又见后者一脸不知所措地拱手立在原地,放轻了语气劝道,“且先进殿。踌躇于此,久必惊动宫吏。”

  这话听来全然不似命令,却带着不容推辞的意思。外臣是断然没有资格进入内殿的,孙叔敖猜不透此刻熊侣的想法,满心犹豫地踏进了殿门。熊侣径自走到床前坐下,又喊孙叔敖上前,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孙叔敖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立答“不可”;熊侣皱了皱眉,站起身牵住孙叔敖的手,硬是拉他坐在了自己身侧。感到五指下的腕脉愈速,熊侣长舒一口气,将孙叔敖的手紧紧攥在两掌之间。

  “不谷无意难子。”熊侣低声缓言,“然吾不能文,恐难自明。”

  “王有命,臣自当从之。”

  “自当从之?”熊侣莞尔,“如是,何以固辞今日之宴?”

  孙叔敖浑身一僵,而熊侣似乎当真如其所言,没有用这个问题继续刁难他,只继续问了下去,“邲之事,子其意不平乎?”

  “是时臣先反旆,实恐战而不捷。然赖大夫洞悉虚实,三军上下一心,终得全胜。是胜也,臣不知何以意不平。”孙叔敖思虑片刻,照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真?”对于这个可算得上缜密无疏的回答,熊侣的反问突兀而意外,“寡人以北上图晋非子所欲,故子病之。”

  “臣受命统军,或战或退,非臣之所决也。安敢有所怨而妄言惑主。”孙叔敖惶恐得连嘴唇都在颤抖,熊侣听了他的话眉眼低垂,随即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若论国事,子定无半句虚言;若论私事,不谷实难揣测……”

  这下孙叔敖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国君过问下臣的私事,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可他心中有愧,连开口规谏的勇气都没有。熊侣见他不言,伸手揉了揉眉心,“国老曾言,子‘秀羸多能,其性无欲’;今子为相十载,寡人倍感其言之实。然人岂圣贤,安能无欲,止于言行而已。”

  说到这里,熊侣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仿佛来自遥远的梦境深处;言辞却直白如刃,轻轻巧巧地便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若命子此刻揽镜自照,遂可知子有所求,止于言行,而发于容色。”

  孙叔敖不答,藏在袖中的手扣紧成拳,指尖几乎掐进肉中。

  “寡人不勉强。”熊侣说道,双目平静注视着身边沉默不语的令尹,目光如无风的湖泽,赤裸得不含任何深意,“然如今时机具备,若子仍不欲言之,他日觉悔,勿怪寡人。”

  话音方落,熊侣的手便为一双潮热的手掌攥住,力度毫无轻重,攥得他生疼。他面上八风不动,也不将手抽回,只安静地等对方下一步动作。他想自己这么做实在是太狡猾了,步步为营诱其深入,做足了姿态却在最后关头以退为进,将主动权尽数交付。可是,就算只剩一个看似昭然若揭的谜底,他也害怕自己会在这场赌里成为输家。宁愿蛰伏也不轻举妄动,从很久以前,自己初登位即遭叛乱的时候起,自己就养成了这副性格。

可一旦等到时机成熟,亦会毫不犹豫地打破沉默。

  熊侣看着孙叔敖低着头,几乎要将脸贴上自己被攥得死紧的手时,当机立断托起了对方的下颌,然后吻上那泛着凉意、欲言又止的嘴唇。手上的力道渐渐弱了,仿佛一根张满的弓弦松开,熊侣感到对方终于不再屏气,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呼吸;身体也不再僵硬如石,顺从地被熊侣拥进怀里,在辗转绵密的吻中缓缓向后仰去,躺在了那张宽阔的床榻中。

  他们无声地分开,睁眼看向彼此时目光都清亮如故。谜底被揭开了,他们谁都没有输。熊侣看着孙叔敖眼中闪烁的光终于汇成泪水滑落发鬓,不由得俯下身去吻他湿润的眼角。

  “子欲何为?”舌上弥散开清冷苦咸的味道,熊侣在孙叔敖耳边轻声说,“不谷皆依子所言。”

  “臣乞死罪。”哽咽着说出这四个字,他再没有任何犹豫地伸手拉开了熊侣的衣襟,翻身将自己从来只能仰望着的君王压在了身下,然后封住那仍旧染着酒香的唇,将对方无奈的叹息堵在了喉间。孙叔敖觉得自己定是喝醉了,这些都是他曾经做梦也不敢想象的事,如今却真实地在进行着。他战战兢兢地抚摸着这具身躯,珍重地亲吻对方温暖的体肤,并感受到对方没有半点拒绝,而是包容地敞开了身体配合着自己,哪怕在他试探到最禁忌的地步时,对方也只是微微收紧了扣在自己臂上的手指,没有多说一个字。

  入夜的王宫四下寂静,长明灯的光芒随晚风轻摇,映照出两人交叠的身影。除了偶尔响起的惊喘,唯有彼此交错起伏的吐息,一点点浸入沉默的夜色。熊侣将双腿搭在孙叔敖腰侧,随他的动作抬起腰胯,由着他予取予求,并坦荡地发出声来。那声音听在耳中,痛苦抑或快乐的意味哪一种更多,孙叔敖已辨不清了。可他并不敢冒进,每一点试探都万分小心;一双眼细致地观察着熊侣表情的变化,试图从中推断出对方的真实感觉。直至某一个时刻,熊侣的喘息倏地变了调子,仿佛遭人戳中了什么要命的地方,声音苦闷又委屈。孙叔敖唯恐自己弄伤了对方,想要停下动作却被熊侣一把抱住了身体,接着咬住了喉结。温热的气息扑上孙叔敖的皮肤,夹杂着熊侣暧昧又模糊的话语,“若喻以战,此宜进也,勿失其时。”

  这一下孙叔敖的心神几乎都被打乱了。他摸索着抓住熊侣的手,十指相扣着凑近自己唇边,极轻地答了诺。饱胀的情欲随着他的回答化作绵延不绝的潮汐,推搡着两人结合得更加紧密。渐渐地,孙叔敖愈发无法自持,开始像个急躁的少年人一般在对方身体里横冲直撞。耳边熊侣的声音变得急切,变得高扬,其中蕴满的渴求与欲望如此陌生,却充满了蛊惑的力量,令他险些招架不住、丢盔弃甲。他猛地停了下来,如溺水之人般大口地呼吸,心脏在胸中剧烈地搏动着,使他生出濒死的错觉。而君王的模样看上去并不比他从容多少,漆黑的双瞳迷茫半张着,汗水布满了那散落着伤疤的躯体,甚至濡透了铺在他身下的中衣。

粗重的吐息交错间,孙叔敖闻见熊侣发出低声的笑。

  “令尹素来谨慎,如今却显操之过急。”这么说着,熊侣抬起身揽住了孙叔敖的后颈,轻轻触碰着他的唇角,“此事宜徐图之,毕竟寒夜漫长。”

  孙叔敖闭上了眼睛,感觉血一股脑都涌到了脸上,烧得发烫。他不知道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君王怎会说出这么令人羞赧的话,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能顺着熊侣的动作抱住他的身体,与他紧紧贴在一块儿,安静地唇齿交缠。

  他们又花了很久才偃旗息鼓,却仍并排躺着不愿分开。更漏的声音引着夜走向深处,睡意却未造访。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话题几乎百无禁忌,从国情政要到士族朝臣,有与过去相关的事,也有与未来相关的。直到熊侣不算突兀地问起孙叔敖是从何时起了别的心思,对方在相当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方才叹息着回答,“臣诚不知。待臣察觉,实晚矣。”

  熊侣听出他话里懊丧的意思,接着问,“子其悔之乎?”

  孙叔敖看着熊侣认真的表情,弯起了嘴角,“王许我之行,洵足此生,又何言悔?”

  “子既属意,不谷何不可报之?”

  闻言,孙叔敖直直地注视着熊侣,漆黑的双眼一瞬不瞬,流露出无限明亮的光彩;可很快那光便熄灭了。孙叔敖不安了起来。他本以为经过这一次,自己已经对什么都不会再感到害怕了,然而终究不是。熊侣的话究竟是戏言还是承诺,孙叔敖没法判断。但哪怕对方当真,自己也决不能回应。终于他下定决心,异常平静地开口说除了违心的话,“不可。愿王无复许。”

  熊侣神色复杂地看向孙叔敖,眼睛似乎想说无数的话,最后说出来的却只有一句“依子所言”。看见孙叔敖露出释然的目光,熊侣只是伸出手臂将他抱在了怀中。谁都没有再说话,谁都不再有话可说。

  不知过了多久,破晓的鸡鸣划过了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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