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1.03】That's what made us human-being

科学史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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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

　　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海森堡突然打破了沉默。

　　玻尔终于重新看向对方的脸，看见那双湛蓝的眼睛。那双眼睛的深处仿佛燃烧着黑色的、粘稠的火焰。

　　“你说的对。让我们别再讨论这些了。”

　　那与昔日别无二致的温柔声线，如无数哀伤的啜泣叠加在一起，隐约藏着怨慊，同时却伴着比怨慊更强烈百倍的不舍与无可奈何。

　　玻尔想起了还年轻气盛时的海森堡。那时的海森堡一旦与自己辩论落入了难以挣脱的困境，便会急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用同样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些执拗的、耍赖的话，像是期待玻尔能够心软似的。

　　可玻尔从未妥协过。玻尔知道海森堡也并不希望他真的妥协。他们都相信万物之理是无可辩驳的，不会因为语言说明、方程表达的改变而改变。

　　然而这一次玻尔却真真实实地犹豫了。海森堡的悲伤不仅是海森堡自己的，也同样折磨着他的心。

　　万物之理何时才能预判人心呢？

　　而当人类真的穷究至理的那一刻，战争也能够随之永远地消亡吗？

　　玻尔没有结论。即使朋友们再怎么戏称他为“上帝”，他也无法就此给出终极的答案。

　　他们都只是茫然地走在世界上，彼此交汇，分离，撞上各种各样难以逾越的边界，各自受一些无法与他人分享的伤。

　　他与海森堡永远无法分享的伤。

　　不管玻尔有多么难过，海森堡都无法在他这里取得原谅。他不是真正的主，他和海森堡一样。他们都是血肉之躯，在经历了生命之后，终会走向死亡。

　　人类的爱是无法包容万物的。所以玻尔依旧相信海森堡爱着他，哪怕在战争年代他们走向决裂，最终站在了敌对的立场上。

　　因为他也用与海森堡同样的、人类的方式爱着海森堡。

　　他放轻了语气，“我们确实可以不必再谈这些，维尔纳，因为战争已经结束了。”

　　他看见海森堡眼中的火焰逐渐熄灭了。后者安静地垂下眼帘，仿佛陈述事实，又仿佛梦呓般低声说道，“战争虽然结束了，但过去却还没有结束。”

　　停顿了片刻，海森堡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扬起了一抹清浅的笑容，如同面对着久别重逢的友人，契阔半生的故乡。

　　他带着安宁而令人心碎的微笑望着玻尔，“大概，也永远不会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