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of page

【2017.12.26】Untitled

  • Writer: Sheena Huang
    Sheena Huang
  • Dec 26, 2017
  • 14 min read

一篇没有什么意义的作品。甚至不是为了写出来突破自我。写着玩儿。

Croix是首好曲子,我听着这首曲子写的这一篇。

父子相奸,未成年人性行为(单方年龄小于14),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轻度肢体残害表现,没有三观。

谢谢Leslie!没有你我不会写出这篇伦常粉碎的文出来!XOXO

  终于,最后,他在这里等着自己。

  学生们制造的喧嚣飘上了教学楼顶层,柔缓的夜风令菲戈尔先生感到一阵寒冷。

  校庆表演已经结束了。他无意义地沉默自问。结束了,谢幕了——难道不是吗?罪孽深重的安德鲁神父死在了孩子父亲的枪口下,即使他一生都不曾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忏悔过,但他倒下了,执迷不悟地、眼含热泪双手合十倒在了自己的鲜血之中。伤痕累累的男孩终于逃离了长久以来禁锢着他的、缠着玫瑰念珠的枷锁,被父亲紧紧抱在怀里安慰着,而非独自躲在阴暗的忏悔室里无助哭泣。菲戈尔先生并不明白为何校庆表演要选择内容如此沉重的剧本,但这是学生们精心编排了,在市里的比赛中打败了其他所有高中,捧回了冠军奖杯的节目,而学生们的表演也无疑是优秀的,或许过于优秀了……

  菲戈尔先生分明听见自己的胸口传来一声比一声更沉重的撞击,仿佛表演谢幕时舞台深处响起的钟声。他几乎错以为自己还坐在观众席中——他的座位非常好,是为特别的客人们精心准备的,所谓特别的客人即是指学生演员们的家人、挚友,被特地邀请来的客人们。菲戈尔先生就坐在这些人当中,看着邀请了他的人站在舞台上,漆黑的长袍吸收了聚光灯全部的亮光,挂在胸前的银色十字架却闪烁耀眼。

“就像浮士德抛弃了上帝与天国,投入了靡菲斯托和地狱那样。安德鲁神父忘记了他以主之名立下的誓言,对那个纯洁的灵魂犯下了滔天的罪孽。”

  伴随着旁白的声音,那抹黑色的身影转向了观众席。紧接着,清朗的、不辨雌雄的声线,如春溪般自那染着薄红的嘴唇间娓娓流出。

“终于,我将他得到了手。同样地,我也伤害了他,我全然知晓这一点,却依然深深伤害了他。”说到这儿,那声音停了片刻,随之而来的是几乎微不可闻的轻笑,像一片羽毛拂过尘土,“我知道,我们的教义无比严格。但谁又能抗拒来自她的主宰——爱之女神!她将那男孩带给了我,而自此以后,我的心即属于他了。我所言,即我所想。我永远不能欺骗自己,谎称我不爱他。他已拥有了我,而我是他的,亦是爱的奴隶。若我行善事,只因我渴求他的认同、他的仰慕、他的喜爱,还有他的忠诚。而我若作恶……只因我想要他。恰似我属于他那般,我想要他也属于我。上帝明鉴,我犯下了罪孽。而上帝明鉴,我亦爱他至深!”

  那吟唱般的魔鬼的自白,几乎引起了观众的激愤。菲戈尔先生能听见四面八方唾弃和讨伐的言语,这令他头昏目眩。而舞台上男孩的父亲则已红了双眼,咆哮着拔出了自己的手枪,对准那依旧伫立原地的人,“你这遭小鬼迷了魂的恶魔,你这被欲望熏了心的禽兽!艾赫尔只有十三岁,看在上帝的份上,您就不怕下地狱吗!”

安德鲁神父微微垂首,秀气的眉毛皱着,仿佛对男孩的父亲感到无限悲悯,“我见过,许许多多的孩子。”他边说边不住地摇头,“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存在。您甚至想象不到他们知道些什么。他们可不像您想的那样纯洁无暇、俱是天使。有时,他们真的能够非常、非常恶劣。作为大人,您必须教会他们……有些事情,仅靠他们自己,他们可学不好。”

  听见这话,男孩的父亲眼眶都要瞪裂,可神父像是毫无察觉,自顾自走到了舞台的边缘,像要剖出自己的心那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够弥补我的过错。但不是现在,不是现在!当我去往地狱,撒旦向我问罪之时,随便用什么来折磨我、来惩罚我吧!用让我难以承受的酷刑,将他所受的苦痛百倍、千倍地加于我身;可现在,我不愿忏悔。”

  这时,菲戈尔先生突然迎上了安德鲁神父的视线。那双眼睛,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眼睛,如火焰般炽热的视线灼烧着他的周身,而他看不清那目光究竟藏着怎样的情绪。

  男孩的父亲即将扣动扳机,他听见了神父的最后一句台词。

  “——因我从来不曾为伤害了他而后悔过。”

  在他的头顶,猛地响起了火药爆裂的声音。

  菲戈尔先生猛地睁大了眼睛,五彩斑斓的光在他头顶的夜空中炸开。

  校庆的烟花升上了天空,盛装游行开始了。欢呼夹裹着热闹的彩笛,伴随学生们徜徉、追逐的脚步,从一个地方缓慢移行向另一处。

  他也戴着一块粘了六色羽毛的假面,是他的小神父帮他架在了鼻梁上,又将丝绳在脑后系紧。可站在他面前的小神父——他演技和外貌一样美好的孩子,却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在一明一灭的烟火下,他的孩子的面容柔和得宛如女神的石膏像。

  他的奥雷利欧,他四年不曾谋面的孩子,纤细俊挺得像株小树,他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谢谢您抽空来看演出。”他的奥雷利欧语气温文有礼,“我看到您坐在观众席上,真的非常高兴。只是我并不擅长表演,可能令您失望了吧。”

  菲戈尔先生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你的表演……非常棒。我为你骄傲,奥雷尔。”

  即使在暗中,菲戈尔先生也能看见奥雷利欧的表情变得明快,仿佛瞬间被点亮了,“谢谢……我知道,我知道您只是为了鼓励我。”奥雷利欧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我知道,我不可能比得上奥雷利乌斯。我一定让您失望了。”

  奥雷利欧说出的名字令菲戈尔先生僵在了当场。他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奥雷利欧倒像是毫不介意,温柔地继续说道,“我与施耐德医生商量好了,他把奥雷利乌斯如今的地址告诉了我,两周前他正好有一场演出,我就去看了。……他演出的地方有年龄限制,我还用了假的驾驶证才混进去。”

  此时,菲戈尔先生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局促地开口,“奥雷尔,我对……”

  “对不起,能求您先听我说完吗?求您了。四年了,有太多的话我想告诉您……”奥雷利欧打断了他的话,近乎央求地说,“你总会想知道的,那个你永远也无法战胜的影子,那个你之所以诞生的理由,坦白说我直到看见他的前一秒都还恨着他,可当他站上舞台的那一刻,您知道吗,他站在那里,闪闪发光,耀眼得令我不敢直视。他拉了小提琴,有人凑上前去要向他的衣服口袋里塞钱,可是全被站在旁边的一个男人拦下了。后来我知道,那个男人是奥雷利乌斯的老板,也是他的恋人。”

  菲戈尔先生听着奥雷利欧的叙述,蓦地感到心中一阵疼痛。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曾经在地下酒吧里那个靠演奏维持全家生计的男孩,他永远无法忘记。奥雷利乌斯眼中的光芒一度是他全部的信仰。他大把大把地将钱洒在了奥雷利乌斯的身上,不求回报地替对方养着一个不满十岁的妹妹,和一个酒瘾毒瘾缠身的母亲。他将自己的整颗心掏出来献给了奥雷利乌斯,他爱着对方,他一遍又一遍地坦白。

“您的爱是什么意思呢。”拉小提琴的男孩用指尖冷漠地擦过他的侧脸,那洁白的手指轻轻地撇过,比在琴弦上划动时更加漫不经心,“您不是耶稣基督,我亲爱的安德鲁……您无法给我任何我所需要的东西。您一直花您父亲留下的遗产,如今也快花光了吧?连吧台的玛丽莎都跟我抱怨说您出手越来越小气了……而我,不是个免费卖春的童妓。您付了我钱,我为您演奏,而不是陪您喝酒上床。”

  晚风撩起奥雷利欧的发鬓。菲戈尔先生一瞬间有些恍惚。

  “您送我去学小提琴,反复要求我拉那几首曲子……虽然我希望您开心,所以我拼命练习,但我其实并不喜欢。”奥雷利欧的嘴唇鲜妍,一开一合,“他当初拒绝了您,现在过得是多么好啊。奥雷利乌斯,他很勇敢。我不像他。”

  一朵明黄的烟花绽开,照亮奥雷利欧微笑的双眼,他轻轻摇头,“您还是取错了名字。”

  “被您抱在怀里的奥雷尔,不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小提琴手,”说到这儿,奥雷利欧低下了头,像是感到羞耻,“他只是您的儿子。流着和您同样血脉的儿子。

  菲戈尔先生站在原地,像是成了雕塑,一动不动、一语不发。奥雷利欧再度抬起头看向他时,没忍住将双手缠在了一起,似乎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继续说下去而不至于整个人崩溃在原地。他的十指扭曲交错,伴随他说话的停顿一阵阵地抖着,“可是……如果我不曾拥有他的名字,不曾在您面前演奏,不曾……长到与他一样的年纪,我在您心中……大概、是不是,就真的一点价值也不剩了?”

  没有回答。喧嚣逐渐浓烈,学生们盛装游行的队伍来到了近处,菲戈尔先生听见了他们伴着音乐唱歌。是一首欢歌,改编自西南部的民谣,本是被解放的奴隶们哼唱的小调,却不知为何格外受到青少年学生的喜爱。“看啊!他们喜上眉梢,他们自在欢笑!”或许是这个年纪的人总觉得有什么管着自己,总是不自由。他心不在焉地想,孩子们喜欢觉得大人们管着他们,为此他们又恼怒又欢喜,因为他们需要有人关注自己,珍爱自己……“他们是如此幸福快乐,并不需要什么上帝的祝福!”

  菲戈尔先生的嘴唇弯了一下,那动作很不自然,像抽动症病人的时不时会有的症状。奥雷利欧一直注视着他,或许他看见了这十分微小的变化,又或者夜色昏暗他什么也没能看到,然而他的双臂收得更拢了,配合着他歪歪扭扭虬曲一处的十指,让人以为他是要向面前的人祷告。

  “我很痛苦。”奥雷利欧的声音颤抖着,“曾经您就是我的上帝,您保护着我,我全心全意崇拜着您……可突然有一天您捐弃了我,留我陷在失去信仰的泥潭,对我的呼救置若罔闻。”

  ——原来是这样。菲戈尔先生豁然醒悟。他的孩子,他们已经四年不曾见面了,扪心自问,他何尝不想见见这个心地善良又柔软的天使,可他为什么终于决定见他了?不是因为他想要见……是施耐德医生,他们的家庭医生,告诉他奥雷尔在过去了这些年以后,总算放弃了自杀和自残的举动,能够安安心心学习生活,甚至同意了要见他曾恐惧和怨恨的父亲——要见见他!不然他怎么会贸然来见这个因自己而破碎的灵魂呢!

  可现在,他发现了,他意识到了,他的孩子要见他,不是因为终于原谅了他,要与他和好……他知道这是痴人说梦,可他曾心存幻想,以为还能重新拥有普通的父子关系,他真是愚蠢!他的奥雷尔不是不再恨他了,而是变得有耐心了……菲戈尔先生看着奥雷利欧慢慢松开了双手,清瘦的双臂突然松了力气,垂落在身体两侧。他的孩子仍继续说着,“直到我终于绝望了……我不知该将我的绝望归咎于谁。我也可以像奥雷利乌斯一样离开您,永永远远离开您,我宁愿死在荒郊野地,被鸟兽分食,也不愿再背负着无穷无尽的羞耻感而活下去……”

  这是对他的宣判。菲戈尔先生闭上了双眼。他即是那位安德鲁神父,他的灵魂的拥有者,他的爱的归宿正要判决他的死刑。

  他并不反抗,安然地听着。他早就决定放弃反抗了。他的力量太大,轻易的一个动作都会使他的宝贝受伤。更何况以他犯下的过错,奥雷利欧即使要了他的命也是理所应当的。

  在他们上方,小型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爆开,金色的流光如雨落下。

  菲戈尔先生听见了他的审判天使的声音,“但我还是选择了留下。

  他倏地睁开了双眼。

  奥雷利欧仰着头没有看他,过了一会儿,才又转回视线。那张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想来结局从那时起,就已经注定了吧?”少年的声音如同枯叶坠地,干涩的、断绝了一切生机。

  菲戈尔先生几乎要跪在地上。可在他有任何可能的动作之前,奥雷利欧复又抬起了双手,凑近自己穿着齐整的校服。

  一颗——菲戈尔先生看见那纽扣脱开了束缚。

“有时我想,我其实是已经身处地狱的人。”少年的语气陡然变得沉重,几句之后,菲戈尔先生才发现,那是他的台词。安德鲁神父跪在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的注视之中,宣告了自己对恶魔的臣服,“人世的伦常与地狱可怖的苦难,都无法使我从那无比丑陋,却又无比美好的快乐中苏醒。我得以与我的信徒们分享的安平和乐,正来自于此——并非来自对主的虔诚,而来自对撒旦的授首!”

  少年每多说一句,就有一颗纽扣被松解,无力地垂在一旁。披着角色的外衣,奥雷利欧心安理得地,甚至傲慢地注视着菲戈尔先生。

“现在,求您垂怜我,拯救我。”

  校服的外套被脱去。

“将我拖入地狱的邪灵,我唯一的主。”

  衬衫委地。少年开始松开腰带的金属扣。清脆的声音如镣铐的铁链碰撞。

“我愿将我的一切,肉体与灵魂,都毫无保留奉献给您。让他属于我吧,让他只属于我!”

  终于,少年一丝不挂地站在了他的面前。游行进入了高潮,烟花接二连三在夜空盛开,少年的旧日伤疤在明亮的光芒里展露狰狞。

  菲戈尔先生看清了奥雷利欧的脸,少年那清澈如极地冰川的眼瞳早已被泪水模糊。

  他的杰作,他揉起了又打碎的美之神,他的奥雷利欧正像蝴蝶似地颤抖不止,向他伸开了双臂。

  “救我。”少年隐忍着啜泣,“爸爸。”

  像是有一柄玻璃刀划过他脑海中的那根琴弦。

  无声地,那根衰老、磨损的琴弦,轻轻巧巧地裂了。

  而那些不曾消亡的过去,未尝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如此剧烈地回响。细细密密的音符,如一千袭交错挂着的帏幔;埋在它们后面的是他的奥雷尔,那双蓝灰色的、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他,茫然而又无助地映照出他戴着慈父面具的脸。

  他漂亮的奥雷尔,才不过十三岁,浓密栗色卷发像个可爱的鸟巢,半遮半掩地露出下面光洁的额头和形状姣好的眉毛。罪悔与情欲交织的痛楚顺着他的脊柱向上攀爬,他伸出脚踩坏了奥雷尔的琴,紧绷的弦被他扯断,立刻柔软地蜷缩了起来。奥雷尔执琴按弓的手还那么稚嫩,他是怎么用坚硬的弦将它们束缚起来的?他想必是缠得太用力了,琴弦在奥雷尔浅蜜色的皮肤上勒出了伤口,平滑的伤口,一道叠着一道,像无数暗红的线,血珠从里面越来越多地渗出来。不只是那双手,他顺着流血的地方一路舔吻、一路啜饮——流血的不只是那一处!他的记忆不仅没有刻意模糊过去使他遗忘,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愈发鲜明了,他无比清楚地记得那具脆弱、幼小如春蚕的躯体上的每一处痕迹,有的形状与他的齿印相同,有的忠实记录着他指尖的力度,还有的……单是想到就使他窒息。他的欲望那么丑陋,可用它作画笔在奥雷尔的体肤上描绘,成果却无比艳丽迷人。

  毁灭与创造一体双生,他的奥雷尔便是由他毁灭的冲动创造出的天使,那时的奥雷尔也像现在一样,泪水如宝石般,从那盛满痛苦的眼中扑簌落出,仿佛永远不会干涸。奥雷尔成长得较同龄人慢些,他不喜欢没变声的小孩子的哭喊,但他知道奥雷尔一定疼得难以忍受了才会发出那样的哭声,歇斯底里的疯子一般尖锐极端,几乎能够扎破他的耳膜。

  “放开我!求您了,爸爸,放开我,好痛、好痛……求您了,放开我、放开我——!!!!!”

  那一瞬间他头痛欲裂,直接伸手死死捂住了奥雷尔的嘴。他终于听不见那些恼人的声音了,在他手心里压抑的呜咽,怎么都听不出还是刚才那些讨厌的、叫他愤怒的呼喊。

  他的掌心很快就湿透了。血液和汗水的气息浸透了他仅剩不多的理智,他啃噬着这个由自己的一半骨血塑成的生命,用最为颠倒歪曲的方式在这具身体上打下自己的烙印,而这带给他的只有狂喜。罪恶感消失了,无上的喜悦在他的四肢百骸流转。

  他松开了手,亲吻奥雷尔不知何时被自己的牙齿磕破的嘴唇,尝到了淡漠的血腥味。琴弦早在混乱中松散,奥雷尔眸色涣散的双瞳没有看他,双手却一刻不停地推搡着他又热又滑的胸膛。孩子仍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活地狱里逃脱,可那双手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动作绵软得像小动物撒娇,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

  或许奥雷尔潜意识里也知道这一点。他想。他听见奥雷尔用沙哑的嗓音喃喃自语着,却不再是之前孩子撕心裂肺喊着的内容。他用自己的侧脸贴着奥雷尔的侧脸,缓缓摩挲着;在他耳畔,传来极轻微的声音,“……救救我。”

  奥雷尔执着地尝试着推开他,双腿亦无力地挣扎,可他分明听见了孩子对他说着,“救我,爸爸。救我。”

  菲戈尔先生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紧紧抱住了他赤身裸体的孩子。

  他的奥雷利欧同时回抱住了他。双手抓着他光滑的礼服外套,一下一下用力地挠得他的背生疼。

  “求求您,求您救我吧!”菲戈尔先生搂着奥雷利欧的后脑,少年哭泣的声音贴着他的肩膀,“没有您,我什么也不是,我是为了您才被生下来的,我是为了您而存在的,如果您不要我,我就什么也不是了,我的命再没有任何价值了!”

  “不,不。”他用力地抚摸着奥雷利欧冰凉的发,“我的孩子,你不能用我的错误惩罚你自己,你不能。”

  菲戈尔先生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人一片一片剥蚀,他的孩子这样恳求他,他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知道自己是个可耻的伪君子,他的错误从不曾被诉诸法律,他没有为此付出过任何代价,可他的孩子因此而遭受了多少折磨……他的孩子曾经连动物死在眼前都会忍不住流泪,却因为父亲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而拿起刀狠狠地伤害了自己!他不敢伸手去碰奥雷利欧的旧伤疤,那深褐色的、毒蛇般盘绕在他的孩子小腹下的伤疤……他见到了那一地的鲜血,包裹在孩子瘦小的髋部的厚重的绷带,他想象不出奥雷利欧伤害自己时有多绝望、多怨恨自己所遭受的一切,他只知道,他无法挽回……

  如今,他根本连做出这些感慨的资格都没有,他的孩子有一切的权力对他生杀予夺,而他一切的资格都为他的错而早就被抹杀了……不如说,就这都嫌太轻。他遵从家庭律师的建议,与奥雷利欧分地居住了四年,只由奥雷利欧的外祖母照顾着这个可怜的生灵。老人家不知道发生过些什么,却知道心疼自己这个早年丧母的外孙。他又高价聘了一位心理医生,但求能够帮助奥雷利欧走出横亘于他童年末尾的这道阴影。

他早已做好了终身不见奥雷利欧的心理准备。

  可如今的情况,他根本不曾想到。

  步入青春期后抽条长高了的少年抱着他,近乎迷恋地蹭着他的颈窝,一声接一声地呼唤着他,要把他的灵魂都震碎。

  而那些叫他痛恨的、难以启齿的欲望亦随之抬头。

  他恨不得杀死自己。但他不能死在他的奥雷利欧前面。不然谁还能抚养这个可怜的孩子?

  “你那么优秀,奥雷尔,你是那么优秀……”他感到自己口中一阵苦涩,“我不配做你的父亲……我知道哪怕是我死,也无法抚平你的痛苦……但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我会尽一切力量帮助你,我的孩子,我……”

  菲戈尔先生的话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发现他无法欺骗自己。那是他的儿子,他的奥雷利欧在亲吻他。这孩子的嘴唇那么凉,湿漉漉的,他的舌尖有星星点点的咸味……他的孩子抖得那么厉害!

  菲戈尔先生想都没想就脱下了自己的礼服,把奥雷利欧裹了起来。奥雷利欧任他动作,苍白的身影晃动了一下,像是立刻就会崩塌。他看着少年不住地摇头,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那不是怨恨的眼睛,那其中甚至没有挣扎和渴望,那是干涸的湖水,是颓圮的废墟……他的孩子低声道,“别说了,别再说那些了……没有用的,我不想要得救,我没法得救了……”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拉紧身上宽松的礼服,凄惨地弯起了嘴角冲他微笑,“以前我也以为我还能相信他人,相信我自己能够再爱上别人……舞台上,开枪射杀了我的孩子的父亲,您记得吗?那是我的朋友,我的同班同学,他见过我的伤,而他说他不介意……他不介意!可我不行……我,我是那么可耻,我玷污了他的心……”

  菲戈尔先生快要听懵了。他嘴唇开合了数次,才断断续续组织出语言来,“……你爱他吗,我,这算什么玷污,只要你也爱他……”

  奥雷利欧闻言抬起头大笑了起来。

  “天啊,我多希望我爱他,……他一家人都是摩门教徒,可他愿意为了我去说服他的家人,他说哪怕要花费一生,他也绝不对任何一方妥协……”奥雷利欧又哭又笑,“于是我答应他,若我能与自己的过去一刀两断,我就和他在一起……我在他表演用的左轮手枪里,放了三枚真的子弹,而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可能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就真的会要我的命……他不知道我差点把他变成了一个杀人犯!”

  菲戈尔先生彻底失声了。奥雷利欧用手臂抹去自己满脸的泪水,重新看向菲戈尔先生。

  “命运从不肯放过我,爸爸。”奥雷利欧似乎恢复了平静,只有时不时的抽噎还提醒着他刚才他听到的一切,“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会害了他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是有朝一日。我不敢面对这样的命运,我不敢了……现在,我只求您别丢下我,您是我的一切,我不想再做恶梦了,我不想了……”

  说到这里,少年紧张地情不自禁吞咽了一下,战战兢兢握起了菲戈尔先生的手。

  “让我吻您吧。”奥雷利欧低下头亲了一下菲戈尔先生的指尖,接着又抬起头,重新吻上了菲戈尔先生的嘴唇。

Comments


Recent Posts
Archive
Search By Tags
Follow Us
  • Facebook Basic Square
  • Twitter Basic Square
  • Google+ Basic Square

© 2023 by Coming Soon Launch. Proudly created with Wix.com

  • Facebook Clean
  • Twitter Clean
  • Google+ Clean
bottom of p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