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апреля/29 апреля
- Sheena Huang
- Mar 22, 2021
- 5 min read
写在前面:之前这篇日记(27 апреля )的后续。改个名字拎出去跟人说是原耽都有人信,这就是普罗科菲耶夫的日记。
四月二十八日
早晨,我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已经孤独到了绝望的地步。昨日失去挚友的痛苦被苦涩的自我欺骗所安抚:毕竟,我曾经绝对信任的朋友,他所告诉我的一切,都只是个谎言!但如今,不得不面对孤独所导致的恐惧的我原谅了他的一切。诚然,那个光鲜的Max,他为我描绘出的他自己,其实从未存在过。但我不后悔自己相信了他的谎言,我轻易便容忍了他虚假的光彩。可是Max已经死了,Max一去不返了,而我孤独一人。上帝啊,我是如此脆弱无助!!
直到卡尔诺维奇前来拜访,并开始演奏那些我需要在演出时负责的变奏曲时,那些糟糕的感受才离我而去。感谢上帝,礼拜一的首次排练改到了礼拜二,不然我估计我只能断然拒绝它的指挥工作了。
与乌姆诺娃的散步十分愉快:对我而言这样的时光是宜人而轻松的,甚至富有趣味,哪怕我们已经因为她不愿意去那些岛上而吵了一架。晚上我在米亚斯科夫斯基家。我演奏了我未完成的协奏曲。这是一部很难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演奏的作品;在结尾的一些地方,我还得双臂伸直交叉演奏。我喜欢这部协奏曲,科里扎诺夫斯基也在场,他喜欢间奏曲。我将以这部协奏曲来缅怀Max。
白天的时候,索菲亚·伊万诺夫娜在警探处。她给了他们一张Max的肖像,跟主管谈了话——后者保证他将尽全力进行搜寻。
今天,当我仓皇地逃避着孤独感时,我决定要修复与扎哈罗夫之间的关系。Max死后,除了博柳沙,再没有人能填补他给予我的友谊,而忍受孤独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界限。我偶然从卡尔涅耶夫夫妻那里了解到,明天有他的最后一场考试,考完试第二天,他就要启程去伏尔加了。所以,明天我会去音乐学院,和他认真地谈一谈。
四月二十九日
昨晚我睡得很好,醒来的时候也没有感到厌烦:时间紧迫,我得去音乐学院,和扎哈罗夫谈话。当我碰到他的时候,他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我的平头引出了他的一抹笑容,不过这样成功的见面,作为一次和平交涉的开端是最好不过了。他正在排队等待进行音乐史考试。我决定在他考试结束后,严肃地与他说说话。在下面的走廊闲逛时,我只与他聊了些琐事,最近音乐学院的事情,以及已经考过的考试。等扎哈罗夫考完了他那无聊的考试以后,我们出去到了街上,然后我问他接下来要去哪里。
——回家。
——我们先找个地方吃早餐吧。
——不,我得回家。我答应了我妹妹的。
接着,在沉默地又走了二十多步之后,我开始谈正事了。
——你瞧,事情是这样的,我想和你再谈谈之前冬天,在古巴餐厅那时聊的事情。那时我对你的态度不太对劲,但那是有原因的!我们被一堵墙分开了。我是指Max Schmidthof。如今这堵墙不在了……他举枪自尽了。
——举枪自尽?
——对。所以我想要和你一起探讨一下,我们间的关系之所以变得如此奇怪,其更合理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是因为Schmidthof不在了,所以他的位置就空缺了吗?
——不,不是因为这个。
——你要和我维持良好关系,只为了等到下一个Schimidthof再出现!
——为什么你不能换个思路呢:原本在这里的是扎哈罗夫,后来才是Schimidthof,直到扎哈罗夫再度出现?
——是啊,但这世上不会有一个新的扎哈罗夫,而你已经确信旧的扎哈罗夫不怎么样,所以这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我不记得接下来我们具体又聊了些什么:我们又交换了几句话之后,扎哈罗夫提议去“维也纳”。我欣然接受了,因为这个提议代表着他同意进行更为严肃的交涉。我们坐上一辆出租车朝那儿去了。当然,我们话题的真正重点等我们到了“维也纳”才再度被提及,在这之前我们只是绕开它聊。扎哈罗夫告诉了我他难以理解的点:究竟是什么让我和Schimidthof走到了一起;他觉得这个人毫无疑问配不上我,而就扎哈罗夫所观察到的而言,我与Schimidthof的友谊只不过是花里胡哨、流于表面的,常常显得廉价且令人反感,总是围绕着车、西装、浪掷金钱,以及各种装腔作势的把戏。我告诉扎哈罗夫,我与对方的情谊是无可挑剔的,我也看重对方的聪明、智慧,以及爱幻想的特质。
我们挑了一张桌子,点好了早餐之后,我开始进入正题,并阐明了我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的看法。我提起了之前扎哈罗夫在古巴餐厅说的话,说我擅自往他头上安插了一大堆特质;但当我发现其中一些特质并不存在时,强烈的失望便随之而来了。我纠正了他的这种说法,告诉他,比起我对他的关注,我所收获的来自他的关注要少得多,形成了一些像未还清的债务的感觉,伤害了我敏感的自尊,而且愈演愈甚——最终,这种感受强烈到了一定地步,以至于掩盖了其他一切的好感。尊严不再有,我们只能看得到彼此相欠。伴随着我对扎哈罗夫的种种指责,争执接踵而至。之后,我们又被一堵名为Max Schmidthof的墙分开。当这堵墙倒下的时候,我发现之前我的恨意已经不再有了——它被我的指责中和了。最重要的是,与扎哈罗夫相处时的一切好处,已经不再为我所忽视,它们又充满了吸引我的力量。多有趣啊,若我是个小孩子,我就会说:“好了,博伦卡,让我们亲吻彼此,然后和好,一起去玩玩具吧!”但鉴于我是重新喜欢上他,我想要向他清清楚楚地说明这些情况,告诉他我的看法,并告诉他在我的内心发生的变化。
扎哈罗夫回答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单纯了,因为一次争吵总会导致一道裂痕。我反驳说,他再怎么考虑那道裂痕也是没用的:恰恰相反,争吵就像一阵雷暴雨,涤清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初我们的相处肯定会有些不自然,但这些不自然也会很快消失的。
接着扎哈罗夫说,我曾问过他一个很难的问题,他还需要仔细思考。当所有的事情都稍微安定一些之后,这些问题还需要再解决……但他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因为直到Schmidthof死后,我才重新与他接近;他本想把那堵墙当成纸糊的,可为什么我却要把它当成石头筑的呢!?
上述内容便是我们对情况的解释说明了。之后就我的感受而言,当我们坐上电车,我们对彼此都感觉挺好,但不信任感把我们分开了。明天扎哈罗夫会与他的妹妹和妹夫一道去伏尔加见萨拉托夫,十二号才会回来。道别的时候,我说:
——若你在伏尔加的时候,想起了些许快乐的事,就给我捎两句话吧。
我们握了手,然后我下了电车。
我是什么感觉呢?
一片茫然。但我很高兴。一旦我有了某件确信的事,我就是个清醒且强大的人了。但一个人越强大,这种事越少发生。当猜疑的感觉袭击我的心头,上帝啊,我是如此脆弱,如此无助,而我的孤独感是何等痛切。我需要一个我可以依赖的朋友,我可以信任,可以爱的朋友:给我一个可以依赖的人——我就能够举起一切!扎哈罗夫就是这样一块坚实的磐石。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