Я угрюмо молчу и соглашаюсь

写在前面：肖斯塔科维奇寄给索列尔金斯基的信。信中描述了梅耶霍尔德一家。季娜伊达·尼古拉耶夫娜的孩子后来提到肖斯塔科维奇住在梅耶霍尔德家的时候，经常在餐桌上讲笑话，把他们都逗得很开心。虽然老肖经常调侃梅耶霍尔德，但应该还是很喜欢他的。梅耶霍尔德夫妻最后的结局都非常悲惨，季娜伊达·尼古拉耶夫娜被入室杀手捅了十七刀，两刀捅在眼睛上。梅耶霍尔德被处决之后，至今不知埋骨何处。

（一些注释：梅耶霍尔德的妻子季娜伊达·莱西是一位演员，之前曾与诗人叶赛宁育有两个孩子，即信中的塔妮亚和科斯嘉。后来季娜伊达与梅耶霍尔德结婚，两个孩子也与她住在一起。）

​　　1928年1月10日，莫斯科。

　　亲爱的伊万·伊万诺维奇。我没有立刻写信给你，因为我的生活才开始回归正轨。我仍然没有克服自己对列宁格勒的渴念。我在这里工作得还好，这算是唯一的慰藉。《鼻子》的创作坚实地向前推进着。明天起我也要开始在剧院的工作了。会有什么样的事发生呢？N.A.马尔科可能已经告诉过你有关我的交响曲的事，也可能他之后会再跟你说。在演奏会开始前，发生了个好笑的小插曲，事件主人公是“我的朋友”M.V.科瓦德里（米哈伊尔·科瓦德里）。是我的一个朋友昨天告诉了我这个小插曲的。

　　我在演奏会开始前半个小时就到了，然后我给自己买了一张票。买完票之后，我坐在了自己位于第十六排的座位上，然后用一张报纸遮住了自己，为的就是避免跟M.V.科瓦德里碰见。我成功做到了这点。直到我完成了“鞠躬致意”打算下来时，我才跟他撞上。科瓦德里突然出现在舞台前方，紧紧地拥抱了我，按照俄罗斯习俗亲吻了我三次，然后大声喊道：“去舞台上！鞠躬跪拜！”他出现在演奏会上的方式真的很有他的个人特点。他去了管理处，伴随着他周围人喧闹的笑声，他开始为他自己索要两张附加票，因为“肖斯塔科维奇的交响曲是赠给我的”。为了提升可信度，与他相熟的交响乐团乐手补充道：“这位是科瓦德里！是肖斯塔科维奇的精神之父！”他们给了票。在幕间休息的时候，管理员越过所有向我表示祝贺的人找到我，为他没能立刻为科瓦德里准备一张附加票而向我道歉。这件事让我有些惊讶，但我“表示了原谅”。直到昨天我的朋友告诉了我事情始末，我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就是这样。

　　此外，我还居住在一个为天才所包围的环境之中。有优秀的导演，“天才的演员”（“啊，金卡！你昨天的演出真是绝妙！”），“优秀的”作曲家，以及“优秀的”诗人。这里的作曲家和诗人，指的是“天才”诗人叶赛宁和“天才”演员所生的两个孩子。其中的男孩子（作曲家）让我觉得烦躁。他在钢琴键上瞎戳，而梅耶霍尔德说：“但你立刻便能从中感受到某种卓绝的特质。”其中的女孩则会读诗：

　　猫咪在玩耍

　　女孩在跳舞

　　看门狗来了

　　咬了猫鼻子

　　猫咪开始哭

　　看门狗就叫

　　……如此这般。

　　季娜伊达·莱西以她馥郁的声音宣告：“这实在是太美妙了！她继承了她父亲那芬芳的诗才。啊谢尔盖，谢尔盖！啊叶赛宁，叶赛宁！”

　　“做得真不错小子们。干得不错，”V. E. 说道，“肖斯塔科维奇！没错，他们做得很好。”“是的。”

　　莱西说：“告诉我，迪马（这是我在这里的名字）。塔妮亚的天赋终归是来自于她的父亲；但科斯嘉的音乐天赋又是从何而来呢？”

　　梅耶霍尔德：“是来自于你啊。”

　　莱西：“为什么是我。我只是个演员，不是音乐家。”

　　梅耶霍尔德：“你是个演员。你知道语言所能做到的极限在哪里。而当语言走到终点，音乐便开始了。海涅说的。对吧，迪马？”

　　他轻轻抖了抖。他经常喜欢问：“对吧，迪马？啊？告诉我嘛？”我只能忧郁地保持沉默，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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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开心快乐。昨天我在凯申塞夫那儿。他是中央统计局的代表。之前他在罗马负责外交。我见了些有趣的人，包括拉斯科尔尼科夫和艾森施坦因。但总的来说，我还是想念你。想念我的同乡，想念你。我爱你，你不在我感到很无趣。写信给我。D. 肖斯塔科维奇。​​​​